蜗蜗

沉迷吃粮,暂时消失

【一八】还魂(4)

  齐铁嘴往走廊尽头走去,每走一步,走廊的壁灯就突兀的闪一下,不像是死物,倒像是什么东西的鼻息一样。
  走廊尽头是一堵墙,墙上面是花纹繁复的壁纸,齐铁嘴抬眼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然后“啧啧”两声,踟蹰了一下,转身。
  等往回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身,极快的这么隔空一抓。
  本无一物的空中突然传出一声吃痛的呜咽,一把清脆的嗓音告饶着:“呜…你放开我。”
  然后渐渐的显了行迹,只见是一个梳双髻着黄裳的幼女,她裙下的鱼尾因吃痛而不疼扑腾着。
  齐铁嘴放开她,笑说:“原来是你,我还当是什么鬼怪缠上佛爷了呢。”
  那鱼灵一扁嘴,说:“你这人好生讨厌,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吗?”
  齐铁嘴说:“那也得是真的香玉才行。”
  鱼灵却猛的一拽他的前襟,前身一探直直的对上他的眼。
  齐铁嘴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说:“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干什么啊。”
  鱼灵说:“那你心虚个什么劲?”
  齐铁嘴说:“无论谁都会被你吓到的吧。”
  鱼灵说:“你今天还一直盯着我看呢!”
  齐铁嘴说:“姑奶奶你大半夜装神弄鬼的就是来说这些的啊?”
  显然和鱼灵预想的不一样,她不甘的咬了咬嘴,说:“和这房子主人没关系,我是有事找你的。”
  齐铁嘴说:“那是你主人。”
  鱼灵脸一下就气红了,说:“什么是我主人!我是被请来的。”
  齐铁嘴说:“想起来了,佛爷今天把你送给我了。”
  看起来好欺负的小道士嘴怎么就这么毒呢,鱼灵恨恨的在空中拍了拍鱼尾,说:“今天你来到池边,我就知你不是活人。”
  这“不是活人”真是说的和“不是人”一样难听。
  鱼灵接着说:“你就没察觉出这房子有什么东西吗?”
  齐铁嘴脸色一凛,手下快速掐了几个指节,试探着问:“在阁楼?”
  鱼灵点头,说:“没想到连你也瞒过去了。”
  齐铁嘴皱了皱眉,说:“不对啊,你要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
  鱼灵得意的笑,说:“你当然不知道啦,阁楼那个,身上现在还没有死气。”
  齐铁嘴了悟说:“佛爷身上生气重,新死鬼也不怕三昧真火。”
  鱼灵给了他一个“你很懂嘛”的眼神。
  齐铁嘴笑说:“佛爷没有白养你。”
  鱼灵怒目他,说:“我是想让你送它走。”
  齐铁嘴:“我想想啊,祖上给我留了什么东西可以收鬼。”
  鱼灵说:“让你送,不是收。”
  别人气势一强齐铁嘴就蔫了,说:“你也知道我们祖上是做什么的,都是保命为上,这送鬼我是真不会啊。”
  鱼灵说“哦”,又说“你走吧。”
  齐铁嘴说:“那我睡去了啊。”
  回身走了两步,又转身去看她,就见鱼灵咬着唇默不作声,豆大的泪珠一串串的往下掉。
  齐铁嘴慌了,说:“您别哭别哭啊…我想想办法还不行嘛!”
  鱼灵不领他的情,往后一飘身形一隐就不知了去向。
  齐铁嘴看着空落落的走廊,唉声叹气。
  重回了房间,齐铁嘴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想要看张启山有没有被他的动作吵到,却突然被猛的一拉向前扑去。
  张启山闭着眼,声音却清朗,说:“老八,聊完了?”
  齐铁嘴心虚的冒汗,说:“佛爷我吵到您了?”
  张启山说:“那是个什么东西?”
  齐铁嘴讨好的笑,说:“就是您镇宅的那条金鲤啊。”
  张启山睁开眼,若有所思的说:“没想到真是个灵物,我收回了。”
  齐铁嘴正要对他的前半句话表示赞同,听完后半句就不乐意了,说:“佛爷您都送我了,怎么能这样啊。”
  张启山斩钉截铁的说:“不送了。”
  眼见着齐铁嘴嘴一扁就想要滔滔不绝的说服佛爷以讨回自己的利益,张启山却按着他的头往极软的枕头中一埋,说:“睡觉。”
  齐铁嘴委屈的“哦”了一身,坐起身褪去外衣。
  刚开始齐铁嘴睡得安安分分的,到了后夜却不住的翻身。
  他一动静张启山就醒了来,轻声问:“老八,怎么了?”
  齐铁嘴却像是被梦魇住了,循着张启山怀中的热源就往里钻,嘴里喃喃不断着喊“冷。”
  张启山心一紧,又将人往怀里揽紧了两分,手一下下的顺着他的背,轻声哄着:“不冷。”
  以前老八的体温没有这么凉的,虽然他自言现在冷暖都与他无碍,到底是不像一个常人恒定的体温。
  
  齐铁嘴梦到自己走在一条路上,自己的四周都是迷雾,可视范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脚下一条土路不知延伸向何处。
  他只能向前走。
  许是那雾气愈加厚重了些,他发现自己一身的衣物已经不能抵抗周围越来越低的温度。
  等到越往后走,周身也没有什么知觉了,只觉得掌中依稀有一点即将消散的温热。
  他低下头去看,掌中粘稠鲜红一片。
  他的思维也开始变得迟钝,他想了很久很久,才想到,这是血,佛爷的血。
  然后那一点温度也消失了,周围越来越暗,身边的迷雾像是在一旁伺机已久一般缠了上来,本无形质的空气好像越来越厚重。
  一个焦急的男声自光明式微处突兀的响起,一声声的唤“八爷。”
  周围的空间好像被这声音骤然撕裂成两半,无数的光亮从裂口处涌了进来。
  齐铁嘴猛的睁开了眼。
  他看到面前的脸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仿佛思想仍然是梦中浑浑噩噩的状态,许久,齐铁嘴勾唇一笑,说:“佛爷。”
  张启山皱眉,说:“笑什么?”
  齐铁嘴全然没有白天被张启山一本正经调笑的尴尬劲,反而凑近了些,蹭了蹭张启山的肩头。
  说:“谢谢佛爷啊,这一次把我拉了回来。”
  张启山正要开口,说道:“老八…”
  齐铁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说:“佛爷咱不提了行不,这天眼看着快明了,您不用休息我还困得不行呢。”
  然后打了个哈欠,迅速往被子里一钻,一动不动。
  张启山为他掖了被角,熄了床头灯,说:“嗯,睡觉。”
  再这一觉睡下去,齐铁嘴在大床上滚的四仰八叉的,张启山却做了一宿的噩梦。
  早晨齐铁嘴看着张启山浓重的黑眼圈,心虚的说:“佛爷早啊。”
  张启山黑着脸看了下钟,说:“不早了。”
  比他惯常准时准点醒来的时间足足晚了两个钟头。
  怀中人一抱,莫名其妙就睡过了钟头。
  张启山横了齐铁嘴一眼,顶着他往常一般苦大仇深的脸处理公事去了。
  懵在原地的齐铁嘴觉得委屈,佛爷你睡过就不认人了啊。
  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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