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蜗

沉迷吃粮,暂时消失

【一八】还魂(3)

  令齐铁嘴惊喜的是,他竟然在佛爷家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那只叫来财的驴。
  齐铁嘴开心的说多谢佛爷这么多年替我养着,然后上去就亲昵的蹭来财的大耳朵。
  张启山面无表情的解释之前顺手就接过来了,一直是下人在养着,自己都快要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和这洋房格格不入的东西。
  齐铁嘴说对着来财说想不想我啊?以后就把你接去咱们家。
  来财别头气呼呼的避开他的碰触。
  齐铁嘴气了,说:“你这么个东西也知道攀附权贵了,嫌弃自己家吃食不好了?”
  旁边的下人笑呵呵的搭腔,说:“八爷您是不知道,您家来财脾气大着呢,生人一碰它它就给别人撂蹄子。”
  齐铁嘴笑着曲指弹来财的耳朵,说:“拉磨卸货的东西,也学会娇生惯养来了。”
  “那可不是。”仆人说“佛爷本给府里想养一只那个什么西洋的杜宾犬,狗一牵来来财就吓得满院子跑,最后只得作罢了。”
  齐铁嘴笑着向张启山拱手,说:“佛爷,我可得多谢您了。”
  “没事儿。”张启山一笑“人我都养得,何况一头驴。”
  齐铁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朵尖,低下头装作整理围巾,又用余光去偷瞄家仆的神情。
  幸好家仆面上无波无澜,像是听到张启山说今晚吃什么一样,也免去了齐铁嘴的尴尬。
  恰好有人来报,说前厅有客人拜访。
  齐铁嘴连忙说佛爷你快去快去。
  张启山打了个手势示意,就转身跟着亲兵去往前厅。
  家仆看张启山走了,转身笑着向齐铁嘴连连拱手,说:“您自便,我先去忙了。”
  齐铁嘴拱手道谢。
  他为来财解开了脖子上的绳圈,来财一高兴,撒了欢满院子的跑。
  齐铁嘴就笑骂它:“你当心踩到佛爷那些名花的苗子,他一生气,兴许就要拿你来做下酒菜。”
  驴的耳朵尖颤了颤,从肆无忌惮的奔跑瞬间变作了文文气气的踱步。
  齐铁嘴看到它的样子,笑了一声,撩了长袍的下摆就近在院中的凉亭中坐下了。
  虽说张启山住的是洋房,房中却不少古典的陈设,这么个邻水的凉亭,等春日池边的桃花开了,来这里小酌几盅,又是怎样的风雅。
  只是张启山明显不是风雅的人,也不知道是怎样想到设下这么个地方的。
  怪不得来财待着不想走,自己那个小院子都不够它开会跑两圈的。
  齐铁嘴坐着坐着就变成了靠,靠着靠着就变成了躺,等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齐铁嘴腾的一下坐起身。
  百无聊赖啊百无聊赖,按理说自己身板是欠了点,又不是废人,现在自己却连出门买个什么张启山都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陪他去,平时在这大宅子中无所事事从东飘到西,什么时候齐家八爷成了吃软饭的了。
  只是张启山那眉头一皱,齐铁嘴就再提不出别的什么话了。
  你说这都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一个大活人。
  到底是没办法,有些习惯根深蒂固的,怎样也改不过来。
  齐铁嘴这么往身边池子一瞥,眼睛却倏的亮了起来。
  刚才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惊鸿一晃就过去了,齐铁嘴摒气仔细的去看,才看到那是一尾金色的鲤鱼。
  比一般的鲤鱼身形要大的多,要让他抱可能得抱一满怀,身上的鳞不似一般的鱼鳞,一片片坚硬分明,翻着灿灿的金光。
  齐铁嘴心想这哪是鱼啊,都快化形成龙了吧。
  自己就走了那么几年,佛爷从哪里搞到的这么个好东西。
  他蹑到池边想要瞧的仔细些,那尾鱼却机灵的紧,转身就往池中心游。
  眼看着鱼游的越来越远,齐铁嘴想,佛爷平时欺负我,就连他府里的一尾鱼也欺负我。
  于是走近水边,阖眼一凝神,凭空就起了白雾,缭绕在他周围。
  足下碰到池水,水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但于他却像是踩在平地上一般,他每一步,足下生涟漪,却半点没有被水花湿了衣角。
  直到接近了那条金鱼,他狡黠一笑,说:“看你还能跑去哪里。”
  正想弯下腰去碰一碰它的鳞片,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老八!”
  齐铁嘴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回身,他身边的雾倏的散去了,一个踉跄猛栽在水中。
  张启山一见,连忙脱了外套就往水里扎,冬天的水,虽说没结冰,也是渗着骨子的冷。
  拉了齐铁嘴上来,被救的人除了淋了一身湿并无大碍,救人的却面上发白唇色发紫。
  齐铁嘴急的团团转,连忙搓了手往张启山脸上贴,嘴里还不停的埋怨,“哎呦佛爷您这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您就往水里跳。”
  又说“您那一嗓子真是吓到我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凶人上瘾了您。”
  绕他怎么说,张启山也是抿着唇不说话,那边家仆才匆匆赶到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拥了上来。
  谁都知趣的没开口问大冬天的两个人怎么从自家后院被捞上来了。
  等齐铁嘴伺候着张启山喝茶暖了身子,张启山才开口问:“你怎么突然的…跑那上面去了?”
  齐铁嘴理亏,讪讪的说是被您池子里的鱼勾引去了。
  张启山说那是收来镇宅的,你要想要就送给你了。
  齐铁嘴嘴上说多谢佛爷那真是个灵物,心里却腹诽您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吗。
  他想了想,还是说:“佛爷下次您就别跳下来了,我还能有什么好歹不成?冷也冷不到,淹又淹不死我。”
  张启山横了他一眼。
  他没对齐铁嘴说的,他之所以那么不加思考的喊出那么一嗓子,是那一瞬突然觉得这人长衫立于水上,直像要羽化登仙去了。
  只是像其他不能对他说的话一样,这句话也不能对他说。
  齐铁嘴劝着佛爷早睡下了,才轻步走出了房间。
  他若有所思的向走廊尽头望去,长长的走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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